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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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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

“徒弟。”

“師父!”

“徒弟。”

“師父?”

“徒弟。”

“……”

元嵐一百年沒見師父,終於再次見面,心情自然激動。但師父總是喚她做什麽,瞧著像是逗狗似的。

宋元喜自顧微笑,半晌才開口,“我一百年沒見你,你就進階元嬰了啊!”

元嵐頓時臉色煞白,直接上前行禮,“徒弟知罪,即便元嵐進階元嬰,也一直尊敬愛戴師父,絕不敢有半點僭越。”

宋元喜眨巴眨巴眼睛,回過神,笑岔,“你想哪兒去,我是那種小肚雞腸,沒有容人之心的壞師父?”

“師父自然心胸寬闊。”

“那不就得了!我感慨只是太過歡喜,我就隨隨便便收了你,才一百多年,你就和我同級,師徒雙元嬰,這走出去多拉風!”

“師父,何為拉風?”

“就是氣派,就是爽,為師就是那伯樂,你就是那千裏馬。”

元嵐:“……”我先前究竟是為何要擔心。

師徒敘舊話聊,二日後,宋元喜和元嵐終於將彼此這一百年的事情講完了。

主要是宋元喜在說,他傾訴欲太強,元嵐原本很想插嘴,但都被無情打斷,而後便是乖乖當一只鵪鶉。

“元嵐啊,你現在陣法水平如何了?”宋元喜開始考察功課,履行師父的職責。

元嵐自是知無不言,並且帶著宋元喜去主峰的演武場,進行相關演示。

“這就四級陣法師了?你可不要貪快,就忘了我教你的。”

元嵐點頭,回道:“徒弟不敢忘,這一百年,我已經將一至四級的所有陣法全部熟記於心,之所以壓著不進階五級陣法師,是為了研究四級陣法內的更多可能性。”

有宋元喜給予的滄瀾界陣法修煉心得,集大成的海量陣法造詣,讓元嵐對此癡迷不已。

臨川界的陣法水平是高,但是整個體系太過簡單,元嵐還是更喜歡滄瀾界的那種模式。

是以在千蕩峰學完之餘,一直鉆研滄瀾界的陣法相關。

宋元喜很滿意,徒弟如此上進,只覺自己太省心了,“對了,你怎得搬來主峰?”

“我與元家約定,七十年為限,在王安宗學習陣法,一旦進階五級陣法師,元家便不能再限制我。但七十年後,他們又想更改條件,我不答應,鬧掰了。”

頓了頓,元嵐又道:“當日我在千蕩峰鬧了點事兒,恰逢掌門過來巡查,我便當場救助,掌門就讓我搬至主峰。”

宋元喜聽完連連點頭,“這就對了,有靠山不用是傻子,掌門是你太師叔祖,你這麽個小輩,還是個孩子呢!這種撕破臉的事情,還是讓長輩處理的好。”

“師父說的是,我和太師叔祖說了元家的事情,她的確為我做了許多,如今我也算自由身。”

元嵐一直厭惡宗門,七十年時間到,她恨不得立刻脫離宗門而去。

然師父未歸,師門還在這裏,她只能留下來。

“師父,我們什麽時候離開王安宗?”元嵐滿懷期望問了句。

宋元喜疑惑反問:“不是和元家約定的,進階五級陣法師?”

“只要師父想離開,我立馬原地進階!”

“……”

宋元喜覺得自己徒弟現在的心態不太對,無論是修煉還是生活,帶著被動的焦慮和急躁,如此何以穩固心境?

“你來,我查探下你的脈息。”

宋元喜招呼人上前,像自己師父那般檢查徒弟情況,良久放開,臉色不愉。

“你進階元嬰不久,不想著好好穩固心境,竟是日日如此浮躁?”

“師父,我……”

“我一直和你說,修煉不在乎眼前一時,那是長長久久的融入你一生的事情,你這一百年是不是拼了命在修煉?你日夜鉆研陣法,你努力提高修為,我都沒有意見,然你出發點卻是為了擺脫元家,如此本末倒置的做法,你當真讓我失望。”

法修修煉速度快,元嵐又是單靈根,自是快上加快。

然這麽拼命的結果,卻是心境比一般人還不如,宋元喜直接氣炸了。

“我不過五靈根,當初進階元嬰,心境之穩固,都比你強上百倍。”宋元喜直白打擊。

元嵐臉色煞白,低頭不語,久久不得回神。

師徒倆各自沈默,宋元喜又心疼又擔憂,心想著,這孩子死倔死倔的,該如何開導?

元嵐卻是忽然跪下,聲音幾乎哽咽,“師父,是我不好,師父不要對我失望。我今後一定努力,師父不要放棄我。”

宋元喜楞住,回過神趕緊把人扶起,“胡說什麽呢,你是我正式收的徒弟,只要你不欺師滅祖,便是你死,轉為鬼修,那也還是我徒弟!”

“師父會一直要我?”元嵐笑得開心。

宋元喜這才恍然想起,自己徒弟那有些坎坷的命運,爹死娘不知所蹤,親祖父將人攆出主家,送至邊遠分支家族。

那時候的元嵐,也不過五歲吧?

自己遇到她時,元嵐也就二十五歲,卻是個開朗愛笑的小姑娘,整日裏像個小太陽似的。

那二十年,這些笑容當真就是真實的嗎?

那二十年,小姑娘或許日日都會不安害怕吧?

越想越心酸,宋元喜自穿到修真界,無論是在宗門還是家族,都是被愛包圍著長大的。

他活得如此肆意,敢偶爾鹹魚人生,憑得不過是親朋好友對他數不盡的關愛。

然而這些,元嵐都沒有!

宋元喜看著眼前小姑娘,忽然走上前,伸手將其腦袋一通揉。

元嵐梳理的完好的發型,被弄得亂七八糟,疑惑不已,“師父?”

“一日為師,終身為父,元嵐啊,我既可以是你師父,也能當得你爹。”

宋元喜笑笑,說道:“你若不嫌棄,喊我一聲爹爹也行,往後餘生,老子罩著你。”

元嵐渾身僵住,怔怔的看著眼前人,許久,眼淚吧嗒吧嗒落下。

爹啊,這個稱呼,幾百年沒喊過了。

她那親爹死得早,兒時的記憶其實已經漸漸模糊了,她甚至都快忘了那人的模樣。只午夜夢回,總是瞧見那人慘死的場景,每每被嚇得驚醒。

“師父,我可以嗎?我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麽好。”看似陽光開朗的人,或許內裏心思陰暗惡毒。

宋元喜渾不在意,擺擺手說:“你一個小孩兒,再壞能壞到哪裏去。即便壞,有我在,歪了也能給你掰正回來。”

元嵐沈默許久,小心翼翼,試探喊了聲:“爹爹?”

“嘖!這感覺不錯,再喊一聲。”

“爹爹。”

“得嘞,你以後和我便是親兄妹了。”狗子忽然鉆出識海,嚷嚷說道。

這一嚷,直接破壞氣氛,師徒倆直接笑岔。

“師父,平日裏我還是喊你師父吧,這叫得順口。但我心裏,會記得這些的。”

宋元喜明白,元嵐再怎麽說,都是元家家主嫡孫女,喊一個外人爹,這事情可不小。

“也是,省得徒增麻煩,惹一堆破事兒。咱師徒倆親如父女,你知我知便好。”

宋元喜開導徒弟,而後又陪著穩固心境,直到十年後,這株差點歪掉的苗子,終於撥正了。

期間,他也沒閑著,拿著頂級機關術一直做研究。

元嵐無數次看到自己師父捧著一本手劄,翻來覆去的看,卻始終就那麽兩頁內容。

十年了,還沒看完?

元嵐不禁好奇,走過去問:“師父,你瞧什麽寶貝功法呢,我看你日日琢磨。”

宋元喜將手劄往邊上一扔,表情那叫一個悲苦,“頂級功法呢,卻配了我這個榆木腦袋,愁死人了。”

“頂級功法?”

元嵐好奇不已,想要伸手去拿,卻又不敢,拿眼神瞄著旁邊。

宋元喜自應了那聲“爹”,對元嵐態度更是親近,自家孩子想要看功法,隨便看就是。

“喏你瞧瞧,你師父我啊,琢磨的快要頭禿了。”

元嵐拿起手劄,只隨意翻看兩頁,表情甚是詫異,“師父,這是機關術?”

“嗯吶,陣法的高級衍生物,你再往後看看,可能看出些什麽花頭?”

元嵐沈下心,一頁頁仔細研究,越看越是著迷,最後直接沈浸入迷。

宋元喜在旁看著,見徒弟這般神態,心思頓時起來,“師門長輩沒法完全信任,徒弟可是實打實親厚的,若是讓徒弟教導,也不是不行?”

“爹爹,你讓元嵐教你,豈不是笑掉大牙,你好歹是師父嘞。”

“世上有兩種東西最是沒用,一是他人的目光,二是自己的臉面。”[1]

只要我不在乎,只要我不尷尬,只要我臉皮厚,誰也無法道德綁架我!

元嵐從沈浸中清醒,言語激動之極,神識傳音道:“師父!這是頂級機關術,至少得是七級水平吧?”

“低了,再猜猜。”宋元喜笑容得意。

元嵐楞住,心撲通撲通跳,“八級?”

“嘖,格局小了,既然是頂級機關術,那不得九級打底啊!”

“嘶——”

元嵐完全呆楞住,看著自己師父,一時失聲。

回過神,又神識傳音,“師父,你在隗丹秘境獲得的機緣?”

“知我者徒弟也,隗丹秘境裏的夔藏墓地,那位大能傳承我頂級機關術,你師父獲得了天大的機緣。”

頓了頓,宋元喜一臉鄭重說道:“元嵐,你癡迷熱愛陣法,機關術於你而言最適合不過,為師決定,將這份傳承,再次傳授於你。”

元嵐不敢要,“師父,既是那位大能傳授於你,怎好——”

“怕甚,那位自是答應的,他說過我能自己做主。我愛傳給誰,就傳給誰。”

元嵐聽完,感動不已,“師父,你對我太好了。我一定好好學習,絕不辜負你的期望!”

宋元喜將頂級機關術的前面一部分進行覆刻,而後交給徒弟,讓其帶回好好研究,以後每五日過來匯報一次。

待人離開,狗子直接躍出識海,“爹爹,你咋還說謊呢!成劼道尊看你無望,這才讓你尋找新的傳承人,你倒好,騙人。”

宋元喜不讚同,“我何時騙人了?我是不是按照成劼道尊所說照做?”

狗子點頭。

宋元喜又說:“那我是不是尋得新的傳承人,又悉心教導徒弟?”

狗子又點頭。

宋元喜:“這便對了,我兩邊都顧著呢,完全都是正規辦事兒,只不過是掩蓋了我一竅不通的事實。”

然有些事情,瞞得了一時,瞞不了一世。

不過幾個月,元嵐就琢磨過來,“師父對這份傳承,似乎並不精通?”

狗子在旁哈哈大笑,“元嵐,你怎麽如此委婉,竟是用上精通二字。”

宋元喜瞪了眼狗子,回頭看向徒弟笑瞇瞇,“師父不懂又有何關系,你懂不就行了。回頭你看明白了,逐字逐句給我講解,教學相長嘛!”

“可是師父,我不懂。”元嵐很是迷惑,“你對陣法如此有研究,造詣不俗,為何會對機關術就……”

“哈哈,哈哈哈!”狗子又是一番嘲笑。

宋元喜覺得,是時候告訴徒弟真相了,畢竟他們關系不同與往日。

於是乎,元嵐從自己師父口中得知,所謂陣法大師,其實是個幌子。

捋清楚所有關系後,元嵐不禁呢喃,“所以師父,你靠著小叔和那位老祖宗,一路坑蒙拐騙呢?”

宋元喜坦白承認,“當初進得元家,便是如此。”

“元嵐,是不是對爹爹很失望?”狗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。

元嵐卻是笑道:“並不是,師父既然對陣法如此不通,卻又能使用的這般熟練,可見是有些天賦在的。”

宋元喜簡直驚呆住,瞧瞧,瞧瞧!我這是聽到了什麽,徒弟竟然誇我有天賦?

“師父,這機關術既然對你修煉功法有幫助,那必定是要學的。然學習機關術的前提,得先學會相關陣法。這樣,師傅你若不嫌棄,徒弟教你?”

宋元喜正是這個打算,徒弟如此上道,怎能不開心。

“此事好極,就有勞徒弟辛苦些了。”

為了讓徒弟明白自己的資質,宋元喜將當年江蘭宜是如何教自己煉丹的事,當作小故事講給她聽。

元嵐聽完若有所思,立即回去趕制第一堂授課內容。

宋元喜這一千多年,低階陣法其實看得差不多,學得也有七七八八。

元嵐根據其掌握程度,對一至二級陣法相關,只進行查漏補缺。就和當年師父教導一樣,不,應該說是更盡心。

如此幾十年,宋元喜終於成為合格的二級陣法師。

而元嵐,竟是在不斷授課中迸發靈感,有新思新想,成功進階五級陣法師。

“師父,我們接下來學習四級陣法相關,與此同時,機關術的最前面一部分內容,也可以學起來了。”

元嵐喜歡上這種日子,師父教自己,自己又教師父,感覺彼此間的關系更親密了。

宋元喜學得一些機關術皮毛,便有些懈怠了。無他,此項內容,比之陣法難上太多太多。

元嵐看不下去,瞧著師父鹹魚躺,若不是輩分不對,恨不得拿根小皮鞭抽一抽。

“師父,你快一千八百歲了,還是元嬰後期,你究竟著不著急。”

宋元喜嗑著瓜子,悠閑反駁,“胡說,我已經感知自己快要突破小境界。”

元嵐驚喜,“既是如此,那師父你還不抓緊?機不可失!”

“非也,契機可遇不可求,想要進階元嬰大圓滿,急不得。老話說得好,心急吃不了熱豆腐。”

“師父,我如何能夠不急!你若是化神無望,我豈不是要失去你了?”

元嵐往旁邊另一張椅子上一躺,抱著半個西瓜啃,“師父啊,我是很想給你養老的,但是送終,這是不是太早了些?”

“師父都不怕死,你怕甚?”

“師父當真看得開,如此心態究竟是怎麽磨煉出來的?”

“當我活過一百年那年,我便看開了。往後餘生,都是賺的。”

“師父?”元嵐聽不懂。

宋元喜也沒解釋,只隨意找了其他話題,就將這事兒岔過去。

不過對於進階一事,他到底還是上心的,總不能真叫徒弟給自己送終吧?

思來想去,宋元喜決定去找行知道君,想要尋一個快速磨煉自己的法子。

“太師祖,你也知曉,我修煉的是《陰陽訣》,如今進入煉心階段,卻是卡著不上不下,一直不能大圓滿。以至於我修為也是多年無法動彈。”

宋元喜這些年,總算看出自身的問題來。

行知道君很是欣慰,“你有此覺悟,說明修煉並未懈怠。還有兩百多年,進階化神不是沒有希望。”

“請太師祖指點迷津。”宋元喜立即行禮。

行知道君思索一會兒,指了條路,“此事我插手不得,你去找你師叔祖,她是掌門,倒能開口。”

宋元喜滿懷好奇,去往主峰找掌門。

幽善道君聽完來意,點頭答應,“想要磨煉心志,宗門確有一處地方適合,不過元喜,那地方一旦進入,便只有前方一個出口,你是沒有退路的。”

見宋元喜面色為難,幽善道君又說:“你想清楚再與我說。”

宋元喜當即點頭,告辭後,立即去找相熟的人打聽情況。

宋元喜慣會做人,在王安宗一百多年,知心好友雖無,狐朋狗友卻是一堆。

“你說無盡深淵?那地方去不得,最低修為限制便是元嬰,最高可至出竅,你是不知道,有多少修士在那裏被折磨的修為倒退,再出來連個人樣兒都沒有。”

“你要去無盡深淵?我說宋元喜,你這是吃飽了撐的是不是,送死也不是這麽個送法,好歹再多活兩百年吶!”

“無盡深淵算得上磨煉之地,若你要去,務必做好一切準備,尤其是要記得,其最壞結果,可能死在裏頭。”

各人各有說法,宋元喜聽了一圈兒,最後去找莫懷真君。

“小師叔,聽聞你早年去過一趟無盡深淵?”這是他好不容易打聽出來的。

莫懷真君神色一瞬戒備,“你問這個做什麽?”

宋元喜盯著人使勁看,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,不過是無盡深淵,如此警惕做什麽?

有貓膩!

“小師叔,你別藏著掖著了,此事我都知道。是師叔祖推薦我去無盡深淵的,你的事,我也……”

“我當初是犯了錯,但我已在無盡深淵內自省,此事不必再提。”

宋元喜表情恍然,“原來小師叔進無盡深淵,是被責罰的啊!”

莫懷真君後知後覺發現,自己竟是被套路了,氣得牙癢癢,“宋元喜——”

“小師叔莫生氣,我就是心裏沒底,對無盡深淵內的情況一概不知,怕得要死。這才不得不求到你這兒來。”

“你緣何一定要去無盡深淵?那不是你能受得住的。”莫懷真君皺眉不止。

“我就兩百年活頭了,若無法進階化神,不過剩下一抔黃土。可我答應我徒弟,要活得久一些,給她為我養老的機會。”

徒弟極度缺乏親情,作為師父,宋元喜就想著,再多活幾千年吧,哪怕是關愛兒童心理健康呢!

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,不幸的童年卻要一生去治愈,這個道理,在修真界一樣一樣的。

更甚者,殘酷嗜血的修真界,情況會更加嚴重,要不怎麽會有心魔這種東西呢!

莫懷真君將自己在無盡深淵內的所見所聞告訴宋元喜,見對方拿出水晶球刻錄,這一次倒是沒有嘲諷,反而是說的更慢一點。

臨走前,宋元喜忽然上前,抱了下莫懷真君,“多謝小師叔,你人真好。”

而後在對方炸毛拔劍前,光速溜走。

無盡深淵入口處,幽善道君再次確認,“元喜,你當真要進去?”

“是,師叔祖放心,我已做好最壞打算。”

宋元喜扭頭看去,朝對方行大禮,而後將一個儲物戒遞過去,“師叔祖,若我沒能出來,還請將此物交給我徒弟。”

“你倒是準備充分。”幽善道君收下儲物戒。

入口緩緩開啟,她看著宋元喜一步一步走進去,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。

而後笑了聲,說道:“師父,既是擔心,為何不出來見最後一面?”

行知道君現身,眉頭卻是擰著,“不一定出不來。”

幽善道君並不看好,“無盡深淵內極為兇險,有多少天之驕子在內被折磨的修為倒退,又有多少修士在內隕落。宗門設下這處地界,給予修士攀登頂峰的機會,卻同樣設下十面埋伏。九死一生,宗門從不慈悲。”

臨川界的功法齊全,靈氣濃郁,人類數量極多,最不缺的就是修煉天才。

宗門對修士的愛惜程度,遠遠不如滄瀾界,即便是元嬰修士,他們也不會過多幹涉。

諸如王安宗的無盡深淵,又如其他宗門內的類似秘境,修士在自己宗門內隕落的,就是個龐大的數量,更不必說出宗歷練,死在外頭無人知。

行知道君眉頭一直皺著,這是他最不喜臨川界的一點。奈何,這就是臨川界的現狀。

“幽善,宋元喜不該在此殞命。”行知道君輕聲說道。

幽善道君點頭,卻又說:“他在宗門內,甚至是在臨川界,我都能護他一護。唯獨這無盡深淵,師父應當清楚,即便我為掌門,亦不能出手幹涉。”

外頭的擔憂和討論,宋元喜一概不知。

他自進入無盡深淵,首先迎來的就是一片漆黑,這黑還不同於一般的黑,於這無盡的黑暗中,他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色彩。

此事,狗子最有發言權。

“爹爹,這五彩斑斕的黑,可真是漂亮。”狗子露出腦袋,趴在宋元喜肩頭,瞅著黑暗中的星星點點,欣喜不已。

宋元喜努力辨認,也就只能看到偶爾有一些金光閃過,至於其他顏色?

“我怎得什麽也看不明白?小花,你莫不是騙我吧?”

“爹爹,小花從不騙人,你若是不信,我借你狗眼看看?”

“……”宋元喜表情一言難盡。

然半個時辰後,他低頭了。

“小花,放松自己,我將神識附於你身上。”

人類修士神識附著妖獸,需要兩者之間無條件信任,這是極難做到的事情。

然對於宋元喜和狗子來說,卻是輕而易舉。

於是乎,宋元喜神識下沈,入得狗子的識海,再開啟那雙鈦合金狗眼……

終於,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五彩斑斕的黑!

“小花,你當真沒有騙我,這世間的黑色,竟是如此漂亮。”宋元喜用著狗眼,越看越興奮。

然狗子頂著人眼,卻是覺得百無聊賴,“爹爹,你這雙眼睛瞧著清澈,但看世界卻是糟糕,人修的眼睛都這般普通麽,這就好比……”

“好比我那眼睛是二維,你這狗眼是二維。”宋元喜補充一句。

狗子立即點頭,“說的極是,人眼確實不如狗眼,人類眼中的世界,平平無奇當真無趣。”

修真界的妖獸,完全沒有現代動物對顏色的認知障礙,更甚者,他們的瞳孔世界裏,見識比之人類,更加豐富。

而狗子作為混沌之子,其所視,不僅是二維,幾乎可以說是四維了。

“難怪啊,你總是喜歡到處溜達到處看,就你這雙狗眼看世界,是我,我也願意。”

宋元喜用著狗眼,越看越羨慕,“唉,可惜不能覆刻,不然我高低得換一雙眼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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